距离市中心约17公里的韩城芝川镇城南村,有一位印制花布的民间手工艺人徐万怀,作为韩城非遗印花袱子的传承人,50多年来,他经历了手工印布行业的兴盛、衰落和无人问津,但却从未放弃过对技艺的传承和坚守。
徐万怀出生于1947年,在印制花布这门手艺上徐家可谓是家学渊源,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印制花布的一把好手,特别擅长绘图,枕套、门帘、花布应该怎么画怎么配色?他从小就耳濡目染。因为家贫, 徐万怀13岁辍学后就成为一名印制花布的手工艺人,一入行就是一辈子。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虽然已有机器印花的“洋布”,但普通老百姓买不起,手工印布成为大家的首选,尤其是婚嫁,喜庆吉祥、色彩鲜艳的花包袱、花门帘是姑娘们不可或缺的陪嫁。在徐万怀记忆中,一个工具箱就是他全部的家当,挑在担子上走街串巷,一个村一个村地走,到一个村子就停下来支起摊子,等候村民从家中拿出白布帮他们印制。
上世纪70至80年代是手工印花最红火的时期,上门的生意凭徐万怀一人已忙不过来,全家人都上阵了。徐万怀说,那时候去镇上赶集,早上5时起床,晚上9时才能到家。到镇上,摊位刚摆上,就排满需要染布的人。妻子、儿女都来帮忙,一天下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经常到天黑都印不完,只能写上名字拿回家继续印。一到冬天,天气寒冷,一开印,颜料盘就冻住了,只能放到旁边卖饭的炉子上烤一烤再继续印,平常印一张花布需要一个小时,到了冬天就得两个多小时。
在那个时代,手工印布算得上是家居界的“私人订制”,可根据群众实际需要制版印制。它的花式有很多讲究,图案分为团花、四方连续和单独纹样,可以几个纹样拼在一起,也可以是一个单元纹样或并排刷印、或四周加边,构成不同效果的图案。在徐万怀的长期创作下,形成凤穿牡丹、喜鹊衔梅、猫蝶富贵、莲年有余、蝶恋花、四喜满堂、麒麟送子、牛郎织女等20多种版样的基础图案。除图案和样式多种多样,他的配色手法也灵活多样。配色以纯白或黄为底色,红、黄、绿三色为主色,通过色彩叠加和深浅不一可以形成不同的颜色,让图案看上去古朴典雅、活泼鲜亮。
初心在方寸,咫尺在匠心。在这样色泽亮丽、典雅别致的图案背后,是徐万怀细心的雕琢和巧妙的构思。在印制花布之前,要先将设计好的花样,如花、草、鸟、鱼画在纸上,再用油漆漆好厚牛皮纸或道林纸,将剪好的样式固定在纸上,用油烟熏烤显出图样,再用刻刀进行刻制,根据消费者的喜好,确定花式,打好底色,版样晾干后就可以印制了。这套成熟的印制方法是经过日积月累的实践改良完善起来的,徐万怀说,之前,父辈们传下来的手画方法用时过长,他不断摸索改进了手画方法。比如以前要先用圆规画好圆,再在中间涂色,这样画个圆就得一两个小时。经过改进,他将圆刻成模板,在需用圆的地方只需放上模板,涂上颜色即好,这样就将原来画一个门帘用一两天的时间节省到四五个小时。经过多年研究,徐万怀逐渐完善形成现今的印制方法,并由印单色制品发展至2色、3色、4色,错落有致,有深有浅,花样繁多。
成为手艺人,入门并不难,难的是耐得住光阴。如今,“印花袱子”已经退出人们的婚嫁清单,徐万怀的手艺也“清闲”了20余年。但他从未停下“营业”的双手,只要有人上门,他就会支起摊子细心印制,一张印花袱子卖不了多少钱,但在徐万怀看来,只要有人需要,这门手艺就不能荒废。从2009年起,“印花袱子”成为渭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徐万怀也成为项目传承人。多年以后,他放下的担子又挑了起来,带着工具箱,到各地展示韩城非遗文化成了他的一项重要工作。从2014年开始,每逢旅游旺季和节假日,不论严寒酷暑,他都带着“印花袱子”到古城、司马迁祠景区等地进行展示。去年,他受邀前往西安大唐不夜城进行非遗文化展示,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一连半个月他每天早早就去现场展示制作,在寒风中,手指冻僵、四肢冰冷,他却一直认真地向围观群众展示技艺、讲解非遗。
宝刀出鞘尤未老。凭借精湛的手工技艺和对非遗项目的保护传承,徐万怀先后荣获渭南市公共文化服务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大赛个人技艺大赛二等奖、“高手在民间”韩城民间特色手工产品展览会最佳手艺传承奖、韩城非遗先进个人等荣誉。徐万怀说,现在印花袱子逐渐失去以前实用的功能,变成地方文化工艺品,对色彩、图案也有了新的要求。通过潜心创作,他又创新制作了具有韩城特色和城市标志的“鲤鱼跃龙门”等图样,赋予印花袱子新的活力和生机。
今年,徐万怀已经72岁,仍然奔走在印花袱子非遗传承的一线,在印制花布的时候,他的双手依然灵巧,技艺依然娴熟,在给别人介绍这门工艺时,依然满怀激情。在他眼中,以前印花布是自己的饭碗,现在是文化的传承,永远无法舍弃。他的儿子徐海云继承了这门祖传技艺,但是愿意前来学习和传承的年轻人却不多。如何最大程度保留传统技艺,让更多人了解印花袱子、喜欢印花袱子,是这些年和未来徐万怀将一直坚持的朴素梦想。手艺不停,步履不停,在这条文化传承的道路上,他始终年轻。